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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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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寧輕輕捧著那滴血淚, 視若珍寶般,將其以一縷神魂力量封印,存於她的識海世界之中。

齊眠玉忽地擡手握住盛長寧的手腕, 固執且認真地出聲道:“所以,我們才要來天機殿,是天機殿裏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們去見那個叫天機老人的人。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你有了因果, 就絕對不會再離開了。”

時至今日, 齊眠玉終於知曉為何她明明已經回來看他了,卻依舊不肯現身於他眼前,寧願瞞著他,也不肯揭開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來都是這個原因。

盛長寧坦然道:“我沒有見過那位天機老人,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辦法,可以解決我的難題。”

齊眠玉肯定道:“一定會有的。”

其實, 最壞的可能是……那位天機老人正是蒼瀾神殿四祭司。

這一切,在見到天機老人之前,一切都屬於未知。

此時,盛長寧擡眸看向齊眠玉, 伸手抹去她寶貝面頰上的淚痕,輕聲道:“今日我說了這麽多的話, 好累啊。”

“我們睡覺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盛長寧將齊眠玉的神魂給帶回至他自己的識海世界,旋即又睜開眼, 盯著眼前人, 湊過去輕吻了下, 低聲道:“寶貝。”

“晚安。”

齊眠玉眸仍如泣血, 他輕眨了下眼,擡手將人抱在懷中,出聲說:“今夜一定好夢。”

盛長寧閉上眼,輕應了一聲,很快陷入一場夢境之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盛長寧所墜入的新夢,是她上一次來北州天機城,恰逢祈願節之時。

她在城中央的廣場上,買了一塊祈願牌,刻上自己的心願,踏入青石小路中。

周遭柔和明華浮現,將神樹枝丫上的祈願牌照亮。

夢境之中,盛長寧踏入原來的那條青石小路,找到那根最漂亮的枝葉,飛身而起,將手中的祈願牌掛在枝頭上。

那時候,因有任務在身,她並未多留,很快便轉身離開了。

現下的夢境裏,盛長寧安安靜靜看著茫茫夜色深處的神樹被微風吹動,發出“沙沙”的輕細聲響。

她緩步走入深處,來到神樹主幹前,擡手輕覆於神樹之上。

“嗡!”

夢境之中,再遇幻象。

幻象深處,是那棵神樹所見到之景。

周遭到處是兵戈相交的聲響,刺耳繁雜。

此處像是一方戰場般,隨處可見鮮血與白骨。

隱隱約約的聲音之間,盛長寧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是在喊“蒼瀾”。

“刺啦!”

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響起,鮮血濺灑如雨註,血幕鋪天蓋地而至。

天地間這一場血雨,是為泣眾神隕落!

遙遙天地之外,盛長寧還聽見了一聲冷漠無情的聲音響起——

“是誰喚吾真名?”

幻象破碎的時候,盛長寧的夢境也一同破碎開來。

她睜眼醒來之時,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睫微微發顫。

齊眠玉很快有所察覺,將人抱緊了些,輕聲安撫著。

許久之後,他才低低出聲道:“看來今日夜裏的夢,又是一個噩夢了。”

盛長寧好半晌回過神來,輕聲說:“倒也不算是噩夢,只是有人借助夢境,告訴了我一些事情。”

她閉上眼,平靜道:“我知道天機老人是誰了,他不是蒼瀾神殿四祭司。”

“明日,我們可去拜訪他。”

……

翌日。

夜裏一場驚夢過後,盛長寧緩了許久才入睡。她再次醒來時,外界已是天光大亮。

盛長寧慢慢坐起身來,等了一會兒。

時至齊眠玉結束修行回來時,她才慢吞吞起身穿衣,梳妝打扮。

兩人走出房門之時,在客棧內便率先經歷了一場來自於邪魔的刺殺。

盛長寧站在齊眠玉身側,仔細感受了一下周遭隱匿的邪魔氣息,出聲道:“看來……是有人不想我們去見那位天機老人。”

昨日夜裏的一場夢境,為她揭示部分真相的同時,也引來了不少邪魔的窺探。

邪魔一波一波而來,像是絲毫不顧及自己的生死一般,也已經全然豁出去了。

一切邪魔皆是被齊眠玉阻絕在外,他不讓她出手。

盛長寧思索片刻,便放棄了出手之勢。

她怕她寶貝今日夜裏看到她的神魂,又疼得無知無覺,泣出血淚來。

兩人出了客棧,走出一條長街。

來往路人雖少,卻大都被此情此景所震撼到了。

“錚!”

齊眠玉手中長劍率先斬滅迎頭而上的邪魔群,劍意清寒如霜,降臨於此地的劍域卻燦若春景。

長街上,很快被鮮血所覆蓋。

不過短短一刻鐘,墨色石板間便已經浸透了血跡,全是前來刺殺的邪魔鮮血。

有的邪魔未化作人形,猶如一蓬黑霧,被劍意斬絕,便是煙消雲散。

有的邪魔早已經附著於修士之身,有了血肉軀體,被長劍所刺,鮮血濺灑開來,於今日頗好的天色中,尤為刺眼。

長街兩旁有修士從客棧之中沖了出來,手中法器擊中化作黑霧的邪魔,頓時令其化為湮塵。

那人出聲喊道:“齊道友,我來幫你!”

一條長街間,自兩側店鋪中亦有修士傾身掠出,擊殺來襲的邪魔,迅速朝著長街中央的兩人靠近。

“這些邪魔簡直是……”

有人飛快掠近,面容間帶著激憤的神情,喃喃出聲說著。與此同時,他手中法器高高舉起。

齊眠玉並未應聲,只執手中長劍,不斷向如潮湧般的邪魔揮去。

“這些邪魔簡直是罪無可恕!”

那人傾身走近,手中法器已然蓄勢,朝著一個撲向盛長寧的邪魔而去,瞬間將其擊潰。

然而,那件法器未曾停下運轉軌跡,繼續前行,直指盛長寧而去!

“錚錚!”

當法器近身之時,劍意未絕,突兀襲來,轉瞬蕩平盛長寧周遭一切危急。

齊眠玉神色中帶著冷漠,擡手之間,以一式寒光奉還,長劍刺入那人身體,又很快抽離,毫不猶疑朝下一人出手。

被長劍刺中那人的身形一僵,頓時倒向血泊之間。

周遭人見了,紛紛出聲道:“齊道友,你怎麽能擊殺同道道友?”

齊眠玉依舊未發一言。

他不辯解,自是有人出聲。

盛長寧轉眸,望了一眼那人的身形,淡然道:“既是道友,還請諸位替他收屍。畢竟,收好了同伴道友的屍身,自己的屍身才有別人來收。”

此言一出,周遭靜默。

倒在血泊中的那人身形於瞬息之間,化為一陣黑霧湮滅。

那些面帶激憤神色的修士們也索性不再多言,徑直掀去了自己的偽裝,朝盛長寧襲來!

於是,寒光一掠,將眾人頓時收割殆盡。

無論是再近的距離,盛長寧周身卻依舊不染半分血汙。

就這樣沿著長街而行,從天機城去往天機殿的路上,齊眠玉手中長劍沾染了濃厚沈郁的血汙。

長劍輕輕垂地,緩慢滴落下一滴又一滴的血。

到天機殿山腳處時,天機殿上下一眾修士,皆是顯露出絲毫不加掩飾的邪魔氣息。

浩瀚明亮的天機殿,儼然已經淪為了人間煉獄。昨日祈願節上的美好與祥和,仿若如同一個極為夢幻的假象般。

或者說,當祈願節開始之後,天機城已然與外界隔絕!

正如祁燃所言,北州星宿閣尚且只是半數淪陷而已,東州天機殿淪陷,遠比星宿閣要早很多年……甚至是上千年之久。

盛長寧看向天機殿大長老,出聲道:“大長老,數日之前,我們才見過,那時候你看起來還是很正常的。”

天機殿大長老聞言,神色憤懣。冷哼道:“你是說我現在看起來不太正常?”

盛長寧無辜應聲:“你看起來不正常極了。”

“大長老,我不過是想去一趟天機主殿而已,為什麽要阻我?”

天機殿大長老平靜問道:“你想見誰?”

“我想見天機老人,意欲請他測算一段因果。”

天機殿大長老道:“昨日夜裏,自中州道宮傳出消息,有人稱我天機殿上下與邪魔為伍,五州俱震,你們二人沒有收到靈訊嗎?”

“沒有。”盛長寧道。

“這倒是了,天機城昨日夜裏啟用屏障結界,隔絕了外界一切靈訊。裏面傳不出去靈訊,外面也傳不進來靈訊。”

“仙玉門之禍。”

盛長寧肯定出聲:“還有……星宿閣大劫。”

“所以,大長老準備讓天機殿成為下一個星宿閣?”

“胡說八道。”

他天機殿怎會是下一個星宿閣?

天機殿大長老冷冷道,“昨日你們二人進了天機城,就意味再也走不出去了。”

盛長寧問道:“天機殿是什麽時候與邪魔為伍的?”

“呸!”

似乎是預想到今日盛長寧與齊眠玉兩人絕對不可能走出天機城,天機殿大長老終於撕破了偽裝,呵斥道:“什麽邪魔?那是神祇賜予我等的無上力量。”

“什麽神祇?”盛長寧像是真的不知道一般,應聲詢問道,“是邪神嗎?”

“吾神真名為蒼瀾。”

盛長寧應了一聲,出聲說:“所以,蒼瀾神殿,與你們天機殿一般無二。”

天機殿大長老再“呸”一聲,冷聲道:“那大祭司以下犯上,混淆神意,意欲獨掌神祇權柄,異位換主,我天機殿豈能如他所願?”

“你是祭司一脈的四祭司。”

盛長寧一邊說著,一邊心說真是一個祭司拿著一個劇本啊。

二祭司溫卿言,單打獨鬥,謀劃多年,仍舊未成大事。

三祭司一位雙人,雙子之爭,上演自我感動似的“兄弟情深”。

四祭司手握撥亂反正劇本,意欲“清君側”,是吧?

天機殿大長老道:“無論如何,你們二人今日是走不出天機殿的。”

盛長寧又問了一遍:“你是祭司一脈的四祭司嗎?”

天機殿大長老聞言,神情冷漠下來,驀然出手,自虛空探來,轉瞬便來到了盛長寧身側。

也就是在這一刻,一樹枝葉席卷而至,數片淩厲翠葉齊出,逼退天機殿大長老!

是天機城中那棵神樹出手。

天機殿大長老神色微變,收手之餘,又被旁側齊眠玉斬來的一劍所傷,鮮血濺灑於虛空之中。

“咻!”

虛空力量席卷,數十片蒼翠葉片劃破虛空而至,擲出即成盈盈靈光,將盛長寧與齊眠玉兩人很快帶離了此地。

周遭環境變幻過後,兩人則是置身於明亮主殿之中。

盛長寧轉眸看向齊眠玉手中長劍,輕聲喊道:“師兄。”

齊眠玉聞言,緊抿著唇,輕應了一聲,周身散發的冷意隨之而消散。

盛長寧擡手拿過齊眠玉手中長劍,還是悄悄用了一道靈力,將長劍劍身上的血汙清理幹凈。

旋即,她略一垂眸,又取了一方雪帕,仔細擦拭著手中長劍。

“現在好了,師兄。”

盛長寧遞回長劍,開口道,“我將其擦拭幹凈了,現在還是很漂亮的。”

齊眠玉緊抿的唇角略微放松下來,

他垂眸看去,應了一聲“嗯”,冷淡的眉心似冰雪漸消,透出點兒開心之意。

兩人說話間,自殿中走來一人。

盛長寧眸光輕移,打量著來人。

此人修為不過元嬰,容貌秀美,一瀑青絲被一根帶有一片蒼翠枝葉的木簪挽起。

來人著一襲青綠長裙,衣擺間有花紋相繡,以作壓邊之用。她拱手行禮,又出聲道:“兩位道友,此地不受結界影響,可隨意傳送靈訊。”

“此殿受神樹庇佑,一日之內,不會被外界所攻破,兩位道友可放心。”

“哦對了,我叫靈鳶,是天機殿的一名弟子。”

“靈鳶道友。”盛長寧應了聲道。

靈鳶說:“我師尊在裏殿等著兩位道友。”

盛長寧好奇地問道:“靈鳶道友是天機老人的親傳弟子?”

“不算是親傳弟子,只是照顧師尊日常生活的隨侍弟子。”靈鳶輕應出聲,解釋道,“我自小便侍奉於師尊身邊,直到十年前,師尊才收我為弟子的。”

靈鳶輕嘆出聲:“其實,師尊早就預料到了外界的一切,只是他已經隱居避世上千年,不掌天機殿權柄,反而還被天機殿所累,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盛長寧拱手道:“多謝道友相救。”

“並非是我出手相救,我不過元嬰修為,又怎麽能夠從大長老手中將兩位道友救下來呢?”

靈鳶輕搖了下頭,解釋說:“適才出手救二位道友,是天機城中的神樹。神樹有靈,不欲見東州生靈塗炭,這才相助,意與外界傳音,揭露天機殿內隱真相。”

盛長寧聞言,擡手取出一道靈訊,於轉瞬之後將其傳出,道:“我已經向宗主傳過靈訊,若無意外的話,不出幾個時辰,他很快就能帶人趕到此地的。”

旋即,盛長寧思索過後,出聲問道:“如今邪魔現世,五州將淪陷,修仙界危在旦夕。而天機前輩成名已久,我與師兄來此,是想弄清楚邪魔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靈鳶聞言,伸手一引,並道:“兩位道友這邊請。”

說罷,她轉身先行一步,為盛長寧與齊眠玉二人領路。

裏殿坐著一位頭發雪白之人,面容雖年輕,但是其蒼老的氣息讓人想到遲暮的古樹。

靈鳶走上前去,開口喚道:“師尊,師尊?”

好半晌後,天機老人才睜開雙眼,朝著盛長寧兩人望了過來。

靈鳶介紹道:“師尊,這兩位都是劍宗弟子,一位是盛長寧盛道友,一位是齊眠玉齊道友。”

“天機殿前,大長老作亂,神樹出手,救了盛道友與齊道友。”靈鳶解釋說,“盛道友想問你一些問題。”

天機老人簡言:“坐。”

於是,靈鳶轉眸對盛長寧兩人道:“兩位道友請坐。”

待到盛長寧入坐後,她才出聲道:“天機前輩,我想了解一些與邪魔有關之事。”

靈鳶將人帶來此處後,便起身去偏殿備靈茶去了。

天機老人道:“邪魔是那位神祇舊時的腐朽力量。”

舊時的腐朽力量?

盛長寧聞言,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自己屢次試探大祭司與從其他幾大祭司處所得來的力量究竟有什麽不同。

大祭司所用的神秘力量,是活的。

其餘幾大祭司……無論是二祭司溫卿言,還是三祭司秦懷景與祁燃,他們體內的神祇力量猶如一壇死水,毫無活性可言。

除卻大祭司之外,其餘祭司的神祇力量,都與邪魔同源,都是蒼瀾舊時的腐朽之力,才會如死物一般。

而那位大祭司體內的力量是活的,是因為大祭司所承載的是蒼瀾的新生。

就猶如祭司一脈想要找尋天生劍心者,作為神祇降臨的完美容器一般。若此事將成,天生劍心者將被神祇取而代之。

那位大祭司是因為什麽,才能夠成為替代天生劍心者的完美容器的?

“那位神祇名為蒼瀾。”盛長寧繼續說道,“前輩成名已久,知道蒼瀾的來歷嗎?”

“蒼瀾在神隕時代之前,是創世神。”

“在過去,修仙界名為蒼瀾界。”

“我還以為祂是一個邪神。”

盛長寧輕聲笑了下。

靈鳶適時奉來靈茶,將其放於兩人面前。

盛長寧道了聲謝,追問出聲:“如果是創世神,祂又為什麽要毀掉這個世界?”

天機老人嘆道:“或許,在祂眼中,這並不算是滅世,只是祂的新生。”

盛長寧想了想,猜測道:“蒼瀾創世,天地誕眾神,現萬族。後因不滿眾神之姿,發起了滅世之戰,眾神合力對付蒼瀾一神,兩敗俱傷之時,眾神隕落,蒼瀾亦是神隕,至此神隕時代結束。”

“神隕時代之後,是上古人族覆興,人族創修行之法。數萬年間,蒼瀾亦有一絲神念尚存世間,傳修士奉神之法,開宗立派,為蒼瀾神殿。”

“蒼瀾想要重臨人間,就必須不斷找尋新生的力量來吞噬。於是,祂於暗中設下飛升謊言,從上古時代到至今所有的飛升修士,都淪為祂新生的祭品。”

“千年前,蒼瀾發現天生劍心是祂降臨的完美容器,於暗中窺探,趁著劍尊飛升之際,像以往數次那般出手。”

“不知為何,祂失敗了。”

“然後,祂降臨神意,讓蒼瀾神殿在千年間找尋新的天生劍心。到了如今,所有邪魔都打算對我出手。”

盛長寧說到此處時,又才問道:“天機前輩,我猜得對嗎?”

“這些都是我看了些話本,然後總結出來的常見規律。”

話罷,盛長寧又看向靈鳶,出聲道:“靈鳶道友,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驀然被叫住的靈鳶聞言一怔,遲疑說:“我不知道。”

盛長寧擡手捧著靈茶,輕聲笑了下,道:“你師尊是萬年神樹,你又怎會毫無所知呢?四祭司。”

“身為天機殿弟子,修為越是高深者,越是能夠測算更多人的因果。四祭司,你修為高深至此,除了算不到我與師兄的因果之外,是能夠算到其他人的因果的。”

“比如,當你聽到劍宗出現天生劍心時,你也會算到真正屬於此世的天生劍心已經隕落。”

“當日,祁燃能夠猜出我的身份,你自然也能夠猜出我的身份。”

“再比如,你會算到祁燃並未死。”

“當你算到祁燃未死之時,你便開始了新的計劃。我在星宿閣待了兩個月,有足夠的耐心去揭開星宿閣的秘密,你便以為我也有足夠的耐心可以陪你玩這個‘猜猜誰才是真正的四祭司’的游戲。”

“可是,你沒有想到我竟然如此直白地戳穿了你的計劃,完全沒有耐心。”

靈鳶看向盛長寧,平靜道:“若是我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何不早日出手呢?”

“你在忌憚我的修為。你覺得連你的神都會失手之人的修為,遠非你一個人就能出手解決的。”

靈鳶再問:“那我又為何要現在出手呢?”

“因為我去了星宿閣,星宿閣是求醫之所。你推測出我有傷在身,借用秦懷景與祁燃兩人的因果法陣,追溯源頭,將我引來此地。”

“你知道唯一能夠吸引我來天機殿的,是他們二人身上所綁定的因果關系。”

“那因果法陣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有了,那時候我就算修為逆天,也還算不到如今的事情。”

“所以說四祭司手段高明,讓所有人都以為天機殿大長老才是那四祭司,而你隱匿於背後,操控一切。”

盛長寧想到些什麽,道:“哦對了,還有控制這位神樹老人。”

天機老人沈默半晌,憋出一句話來:“在樹當中,我不能算太老。”

靈鳶沈默過後,看向盛長寧,出聲道:“可是,你的確有傷。”

“這一點,我猜對了。”

盛長寧應聲承認:“是啊,我是有傷,你出手打我啊。”

靈鳶瞥見盛長寧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模樣,不由得攥緊指尖,忍了許久。

她走一步,算十步,從萬年前就開始算計,控神樹,掌天機殿,明退祭司之位、暗為實際掌權者,掌控一代又一代的偽四祭司之人。

不僅如此,她還在背後操縱了星宿閣從“雙星同耀”到“兩脈之爭”。

她喜歡謀劃之後的成就感。

她以為這是極有挑戰的事。

但是此人竟然不與她對弈。

靈鳶覺得心裏很是憋屈的。

“五州盛會上,你給了溫卿言三個月的時間。”

“北州星宿閣,你給了秦懷景和祁燃兩個月的時間。”

“我以為,你至少會給我半個月的時間,結果連一日時間都不到,便沒了耐心。”

“你一點兒也沒有把我當做是對手。”靈鳶平靜道,“或者說……你沒有把任何人當做是對手,你只是在戲弄玩樂而已。”

“當你與這世間因果斷絕之時,你就成了另外一個‘蒼瀾’,冷漠無情。”

靈鳶轉眸盯著一直未曾出聲的齊眠玉,開口道:“你以為她愛你嗎?她根本不愛你,她只是把你當做消遣的玩物而已,她隨時都會拋棄你的。”

齊眠玉冷漠地看她一眼,移開了目光,沒有理人。

盛長寧想了下,看見靈鳶發間的蒼翠葉片,出聲問道:“四祭司,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

怎麽突然離間起她和她寶貝的感情了?

作者有話說:

小齊:不理外人,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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